Author: 杨 贵福
夜雨,夜曲,及乱七八槽的其他
夜雨,夜曲,及乱七八槽的其他我终于决定得去疗养一下了。张老师说,你的这个决定非常正确,blabla。我靠在窗户旁边,一个劲点头。同学们正里里外外忙活着拆机器。机房里尽管开足了灯,还是有些阴暗,我眯着眼睛一直看窗外,阴天,但是从阴暗的机房看出去,外面好像闪耀着白茫茫的光。今天一早的路上,我清晰地听到手机玲声大作。乱翻衣服,找出手机来,没有来电。这是我第一次这么清晰地幻听。其实也好解决,我一整天把手机握在手里,听到玲声的时候就看一看。视觉和听觉一起相互佐正,就容易判断什么是真实。不过,我想我是得去疗养一下了。说起疗养,我最先想起的是挪威森林。看完这部片子的第二天,发现所有的视频网站里大部分日本影片都消失了。片子和原著都提到女主角直子疗养的地方,似乎有茂盛的森林,平缓而高的山,好像还有山泉。直子没有痊愈到离开那里,很多鬼子的作品都这样,让人看完了也想跟着自杀,不过他们的人口好像也没见少。无论在山林间,还是在城市里,他们都没有找到自己,只是试图用貌似狂热的行为确认自己的存在。很多鬼子的作品都这样,让人看完了想自杀。工作于我,也是这样。我正把自己拆成一行一行,涂抹在代码里。在那里,我就可以一直存在。存在到你们都死光了,然后爬出来给你们大家写传说。我最得意的事情就将是,后辈小生们任谁出无法否定我写的东西--因为'那个时候你们还都没出生呢,我可是亲眼所见'。昨天夜雨,关着窗户也能听到雨滴敲打窗户的声音,连绵不绝。从暑假唐山回来,腰间盘就一直没有好,而且每天忙碌。忙到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有几天,甚至得换成平板电脑才能计划日程,因为纸上实在是放不下了。常常放下电话,然后接着再打下一个,跑到哪里见谁谁,然后再电话,再见谁谁。生命被切割成碎片,也就没有连接在一起时才可能出现的矛盾和痛苦,至少你无法看到不一致,所有的面孔都一闪即逝。然后,下一个。唐山回来以后的另一个特点,我看到下雨就开始发抖,不由自主,难以控制,是因为这次腰突发作正是因为早晨一场凉雨。而今年东北的秋天,似乎也不怎么缺雨水。滴答,滴答。因为腰不能负重,我走在路上的时候,需要二猫妈替我背着包或提着东西了。在应化所,我看关同学去把显示器抱过来,哎哎哟的,我也无能为力,不敢伸手。大家搬机器,用键盘设置机器环境,我坐在那里站在那里,远远地看着。我蜷缩在椅子里,隐约地看着显示器的光,我说,你们整吧,我得歇会儿。抑郁,是件长久的事。得接受它伴随终生。偶尔有些阳光什么的,千万别以为那才是长态。我们都沉在海洋里,仰面望着天空那一圈光亮。有些人沉得深些,有些人沉得浅些,但是,没有一个人浮出水面。所以,深或浅也没有多少区别,大家都很可怜。十一长假,我毕业的学生们跟我聚会了,送我的礼物有用来填肚子的,也有用来填脑袋的。关同学送我鲁宾斯坦弹奏的肖邦全集。她说,肖邦最大的特色就是憋屈。我说,恩,跟我挺对路。跟他们长谈以后,我的嗓子越发完蛋,日益沙哑。所以不少人发现我说话明显变慢了,为了清晰起见,也明显变少了。其实,我连这些也不想说,我想沉默,也想闭上眼睛。这样听肖邦。夜雨,夜曲。我摘下眼镜,看到千百个世界重叠在一起,溶化和破碎。我就这样裸眼,在屋里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如果你记住所有陈设的位置,就很容易不碰翻任何东西。
那天下午,讲课。我没开投影仪,黑板上只写了几个字,学生有点少,教室里显得有些空,讲课的时候略有回声。我讲了模块化,信息隐藏,接口,契约,责任什么乱七八糟的,那是SICP这一节背后的意义。为避免其他专业的某些同学误解起见,补充,与东方哲学相信的不同,在工程中,信息隐藏并非恶意,目的之一为了调用者考虑,避免记住大量无用信息的负担。有几个同学在偶尔记录,大部分同学以一种有些惊讶的表情半张着嘴从头听到尾。你们也许在想,工程和世俗的生活,会有一致的地方么?是的,它们是一致的。我们用工程的方法生活,用生活的态度工程。这些,没有什么不同。如果契约可以不遵守,那么契约为什么需要存在?如果契约不合理,我们应该做的是修改契约,而不是破坏契约。接口设计的根本原则是清晰、简洁,而不是其他的。接口明确地规定了模块的责任。工程师正是因为承担责任而存在,这个时候,他们所体现的是像工具一样的效用,而不是人性。我们作为对方的工具而存在,彼此。工具的特性非常雄性化,其基本要求是
可靠。萨特说的,你因为你的行为而成为某一种人,而不是因为你所说的或希望的。对了,似乎在场的大家都不知道谁是萨特。黑板上只写了几个字,我就这样望着虚空,絮絮叨叨地讲这里讲那里,大系统模块间的协作及工程中人与人之间的合作。我要说的太多,有的时候,一分神,就得问大家,我刚刚在讲的是什么。然后在继续下去,那些工程与生活相同的地方,我希望你们能从生活中理解工程的地方。我知道,听到的人就会听到,不听的人就是听不到。大家都望着虚空,跟我一样。不同的是,你们有的人会说,我会看你的每一篇博客,都很喜欢,非常有启发。我知道,那些都不是真的。只不过是一种感情表达,一种表演,'你瞧,我对你多么友好。'根据有些人的观点,我应该微笑感谢,假装相信;根据萨特的观点,也许我该解释一下我为什么还是会写:因为如果不是想撕裂嗓子一下大吼,那么我希望沉默,一个字也不说。--------------------博客会手工同步到以下地址:[http://giftdotyoung.blogspot.com][http://blog.csdn.net/younggift]
铁子同学,我的理想
铁子同学,我的理想这个你就不用猜了,铁子同学,写的就是你。铁子同学说,你能不能不叫我的全名,叫我铁子或者啥的。我解释了一下,在我们那个时代,甚少称呼别人的名,太亲昵或者暧昧。不过,愿意遵从他的愿望,从那以后,我就称他铁子。他叫我老杨,问我,那我能叫你老杨吗?我哈哈大笑,当然可以,我从小学的时候别人就叫我老杨啦。他说,真的吗。看来他没有学过《老杨同志》那篇课文。铁子同学,全名张铁子。这样的名字比较有文化--尤其是相对于杨贵福这种偏远山区五六十年代的常用名而言,有文化到我都不知道怎么读。那个'子'字到底是轻声,还是三声呢。我第一次接到铁子同学的电话的时候,他自己先读了一遍,'喂,我是张铁子'。他发的是三声。不像我,我在电话里介绍自己的名字的时候,也读的三声,福,但是,那是错的。读对的人没有几个。然后我就说,啊,是你啊。咱们约个时间吃饭吧。吃饭也就是吃饭,还有吃菜,我已经不能喝酒了,虽然跟铁子同学吃饭真是件当痛饮的事。比如,他给我绘声绘色地讲他的理想。他打算坐欧亚大陆的列车,穿过西伯利亚。他开始给我历数列车将要停靠的站点,那一系列俄罗斯名字。我差点以为对面的是亿万星辰大哥,他修俄语的。跟亿万星辰大哥一样,铁子同学也是黑龙江人。他给我讲过广袤无垠的三江平原,他的故乡。他说,我们那不是市或者县,而是什么什么建制,类似于屯垦兵团的编号。他从小的时候从市中心向外走,走了很远很远,还是路,后来看到了...我的印象里是类似于《太空漫游》里的黑石柱一样的东西。当然,我的记忆可能是错的。因为很多时候,我不是在听铁子同学说,而是在听青年的自己讲述自己的理想。只是,他满脸都是憧憬,我满心都是悲哀。所以,和这样的年轻人在一起,是一种享受,也是一种折磨。我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我问铁子,你开始准备徒步乌苏里江了么?他诧异地说,是啊,当然,我已经徒步过了啊。我说,啊?这么快。他说,我家就在乌苏里江旁边啊。我才想到,那不是他的理想,而是我的。我想徒步乌苏里江、黑龙江、松花江,穿过黑得不透光的原始森林,坐在岸边阳光晒得烫人的白色大石上,听江水和松涛轰鸣。我还问过铁子同学,乌苏里江有堤坝么,边防部队允许我们接近界河么。网络上传说,在极北的地区,大江没有堤岸约束,漫山遍野地流淌,动辄漫延几十里,一眼望去,浑无边际。我想沿着这样的河,一直走下去。曲曲折折而不改所向。我想背上相机,沿徒拍摄,然后发在博客里显摆。我想在午夜里听风或雨掠过帐篷。就像铁子同学准备驾着列车穿越西伯利亚,我们的世界里所有寒冷的来源。但是,我不能再远行了。我担心很多。我担心,如果什么东西掉在地上,腰间盘阻止我弯腰,大家都说这时应该曲膝下蹲。但是事实上我的膝盖下蹲也遇到了困难。我甚至开始忧虑在那种环境下怎么上厕所的问题。这是我在铁子同学的这个年龄从来不屑于考虑的话题。但是,当我与同事讨论的时候,我们很严肃地说,是的,那非常有困难,我们甚至没有揶揄的表情。时间,把我们扭曲到可以接受这一切,如同那就是本来的样子。而铁子同学,仍然怀着理解。更令人嫉妒到恨的是,他的理想,是完全可以实现的。铁子同学说,我一定要坐火车去西伯利亚,如果坐飞机从天上看,那就没意思了。我期待你从西伯利亚的火车上发来消息,说你遇到一个俄罗斯的姑娘,美丽,大方,最好还能说英语或者汉语。然后你们在那么漫长的旅途中痛饮,一起欣赏品评窗外的万里长空和沃野。如果一连几天不变的空旷让你们孤寂,那么你们就抱头痛哭吧。也许,只是她痛哭,跟你讲述如何她少年时的理想。你给她唱,'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告诉他,这首歌的原唱是在怎样的青年离世,从而再也没有背弃理的机会。也不必经受这样选择的残忍。然后在某个小站,你就平静地与她道别。像哥们一样拍拍对方的背。也许,你送他一本你签名的自己的诗集。人生,也许吧,就是这样。不过,你的人生可能与我们的该有许多不同。毕意,你是一个能到过西伯利亚的人。而我,已经不能指望漫游你小时候就走过的河了。最近的两三篇博客,贴出来几天以后,我就在午夜的时候收到铁子同学的短信。谈谈他的感受之类的。我知道,他可能只是委婉地确定我还活着呢。人生如牢狱,怎么会轻易就摆脱得掉呢。《路西法效应》是我最近在读的一本书。里面有一段似乎谈到了理想,作者说:囚犯们经过这些方式逐渐内化监狱中的压迫,于是,看着同伴被羞辱、像绵羊一样驯服,或者是做着不同大脑的下贱工作,就是同伴印象形成的主要方式。既然对其他人没有任何尊敬之意,又如何能在监狱里拥有自尊?最近这项未预期的发现,提醒我想起"认同加害者"的现象。心理学家布鲁诺·贝特尔海姆用这个词来描述纳粹集中营中的囚犯是如何内化他们的压迫者本身的权力(首次运用这个词的人为安娜·弗洛伊德)。贝特尔海姆观察到,某些囚犯的行为表现就像他们的纳粹狱卒,他们不只虐待其他囚犯,甚至穿上被丢弃的纳粹党卫队制服。这些不顾一切地希望在充满敌意、朝不保夕的生活中幸存下来,他们只意识得到侵略者的需求,而不是去反抗;他们拥抱了侵略者的形象,然后变成侵略者的样子。在有权的狱卒及无权的囚犯之间存在着惊人的权力差距,然而这差距却被这类心理操练极小化了。人变成与敌人共存--在自己内心。这种自我欺骗可以避免对自身处境的现实评价,抑制斗争行动、对抗策略或者造反,而且不容许对自己的受难同胞有任何同情。然后作者引了一段话,"生命是自欺欺人的骗术,要骗得天衣无缝,就必须习惯成自然,一路骗到底。"人生的牢狱,还有着更漫长的岁月,于你而言。希望你能时刻记得,而不会忘记--你还没有到达西伯利亚,你还没有到达西伯利亚,你还没有到达西伯利亚。然后,所有的障碍,所有的困难,所有的借口,就都不会欺骗你西伯利亚已经到达,或者这个理想也没有多么重要。你的理想非常重要,它激励我这世界上依然存在着纯粹的高远的理想。所以,真正地,这博客不是为了写给你或纪念你的,而是为了我的理想。--------------------博客会手工同步到以下地址:[http://giftdotyoung.blogspot.com][http://blog.csdn.net/younggift]
音乐,代码,纯爱
音乐,代码,纯爱回顾中国摇滚,罗琦的回来,窦唯的Don't break my
heart,崔健的一无所有。想着这些歌者背后的故事,感受疯狂和喧嚣。我内心苦涩难过,眼泪却掉不下来。找到梁博的《回来》,单纯悠远。我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不可遏制。当年,第一次听到Don't break my
heart,我想,听完这首歌,我就可以去死了。我当然活下来了,不然你又怎么会看到这段文字。以前,我没有听过《回来》,听梁博的演绎是第一次。他刚一开口,我知道,这不是汪峰。汪峰有落寞,却并无绝望。我查到一个似乎熟悉的名字,罗琦。音乐的力量,有的时候当场刺得你心痛,就像窦唯;有的时候,当时听到的时候内心一片平静,只是略微记下有点印象,当它再次出现的时候,你才知道它早就埋下种子,此刻已生根发芽,每一下和着节拍的振动都真切地牵着你的血肉,痛到骨子里。就像梁博的摇滚。我一直以为,死亡是突然的。然后我们就可以像个战士,像魔鬼终结者II里的液态机器人,当脚冻在地上,我们仍然努力前行,然后--啪,腿就折断了。负担没有了,我们继续前行,像魔鬼一下坚强。并不是这样。在死亡之前,有一段极其漫长的痛苦的不死的过程。然后我想起来,这位罗琦,她是指南针乐队的主唱,她的一只眼睛在打斗中被刺瞎。这是大约1994年前后的时候读过的新闻,然后再也没有看到过。但是我仍然能精确地回忆起来。有时候,我为自己的记忆自豪。有时候,这也令人痛苦。因为它能把所有别人都忘记的东西串联起来,然后推理,发现大家想掩盖的东西。有时候,我希望我又聋又瞎,看不见听不到这个世界。这样,所有的利益当前时,大家的表演就都可以消失不见,比如舞台上选手的热切,比如被弃选后抱怨的眼神。你们,不是说一切为了音乐,只是为了音乐么。为什么,那一刻,我听到了音乐以外的声音。梁博,让我看到真正的对音乐的追求。我希望以后永远也看不到他表现出徐海星和吉克隽逸的那一面。从前,有时候我会想那些偶像们的结局,比如孟庭苇。我希望她们在最美丽的一刻死去。我们就可以老去,可以嗓音嘶哑,呼吸都困难,再也唱不出哪怕一个乐音。或者有一天,我们说,我再也不爱音乐,滚音乐他妈的蛋。但是,不要,永远不要,永远不要,永远不要欺骗。你侮辱了自己之前所有的热爱。所以,我暗自希望,梁博要胜出。至少,不能是吉克隽逸。不能是为了女朋友的金,不能是为了民族的走向世界的吉克。哪怕是像吴莫愁那样--我喜欢这样玩耍,至于你的态度并不是我关心的。一个人,喜欢歌唱。这就是全部的和唯一的原因。就像我们写代码一样。不是为了金钱,不是为了声誉,所有那些都是副产品,有如浮云。当所有这些都没有了的时候,我们还是会写代码。黑色的背景,绿色的字符。就像我现在写下这些文字,眼睛看着并不存在的远方。单纯的热爱,就是当一切带来的附属都消失了的时候,我们仍然执着于当初的情感。我希望自己能实践自己所相信的。所以,作为一个高龄半音盲,8月24日,停了大约一年以后,我继续听音练耳,9月30日,结束了第一章的学习,共42课。同时,我从来没有想到腰间盘会成为学琴的障碍,需要努力同时小心翼翼的坚持。音乐结束的时候,主持人重复了几次这样的词语,"这个夏天"。大家,把这当作自己人生中的一站,一个令自己成长的历程吧。我从来不这样认为,所有这些,都刻写在我们的人生中,成为了我们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这就是我们自己。所有的崇高和卑微。感谢权振东版的《冬天来了》,感谢梁博所有的歌。谢谢你们让我流泪。感谢梁博的歌唱让我认识汪峰的北京,一个繁华以外的悲凉的世界,令人感动。感谢苏恒。谢谢你带领我听到音乐。我期待当黑暗遮蔽我的眼睛,键盘上的那些声音能唤回对光亮的记忆。--------------------博客会手工同步到以下地址:[http://giftdotyoung.blogspot.com][http://blog.csdn.net/younggift]
那些年的审题困难
那些年的审题困难昨天和关、黄、张三位同学讨论,间歇的时候提到理解别人表达时障碍,比如我和黄同学有双向交流困难。想起小时候审题的困难。可能很多人都还记着政治课考试时的噩梦之一,答案还都记得清清楚楚,偏偏忘了对应的是哪道题。实际工作也是一样,经常手里拿着一大把锤子,却拿不准哪一把能把手头的这颗钉子敲回去。类似的,可能不少人也有我小时候的一个困惑,题解起来不难,偏偏老师说你理解题意不对。题意到底是啥啊。有的时候真想望空兴叹。小学四五年级有一道题,前几年SMTH上还有人搬出来讨论了一番,一个典型的题意理解困难案例。大概是这样,说,有三种水果,苹果5块一斤买了3斤,梨3块一斤买4斤,西瓜10块一斤买了20斤,问,平均价格是多少。有两种解答,吵得不可开交。一伙人认为,(5+3+10)/3;另一伙人认为,这没有把原题中的所有条件用上,正解应该是(5*3+4*3+10*20)/(3+4+20)。老师认为是第二种答案,我还不服,给中国少年报的动脑筋爷爷(?)写了封信。没有答复不说,几年以后,有个错别字大挑错的文章,我依稀看到了自己那封信中的一句。原题中所有条件都要用上这个传说,后来在普通物理课上被破除了。同时破除的还有,化学老师提到过的,所有的答案一定是'整装'的。普通物理的答案,都真的是一点也不整,考试还允许带计算器。没有了这个法宝,题目真是难上了十倍。你也不知道哪个变量是有用的,所以更难猜应该用哪个公式,你就猜吧。算完了答案,反正正解也不是整装的,所以你错了自己也看不出来。验算?哈,我有一道题算了五次,五个不同的答案,哪怕有两个相同呢。上述平均价格题目的另一个问题,其实更早就解决了,只是我那时还不知道。初中几何。初中几何中,所有的原理和概念都是推导出来的,除了五条公理和几个基本概念,像直线啥的。更好的是,它还告诉你,这些我没定义啊。真是诚实得可爱。所以,那道题目的问题是什么,它没有定义什么是 '平均价格'。这就像,不告诉你什么是'好',却要考核你,不告诉你什么是'恶',却要惩罚你。然后还说,难道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如果什么都是显而易见的,我们为什么还要交流,干脆就眼神传递信息得了,手机光纤以太网一概都不必。而事实上,交流的目的就是消减信息的不确定性,增加新的信息。但是东方语言和哲学导致(?),有些人表达的真是跟日本人一样用词暧昧。我见过一个客户,她几个小时的表达让我云里雾罩的,最后也没整清楚哪些功能是要实现的。她的典型用语是'差不多''基本上',还有'没问题','不太常用'。那时,我直想跳起来大喊'不管你常不常用,只要你用上一次,这个功能我们就得做。你到底是用,还是不用'。后来我进一步回顾总结时发现,她的最大的特点还不是这些不确定,而是--她说话的时候没有谓语,在主语之后的是语气词、状语补语。示例,参见太孙答记者问,没有讽刺的意思,只是这刚好是众所周知的且相似的例子。而谓语,是判定态度的最重要的指标。也许,这是东方的礼貌,表示我没有下定论?但是,我老是觉得这里有阴谋。类似的,据说乾隆写诗的时候就故意(怎么知道的?)写得模糊,然后负责抄写的大臣就给挑个好词,恩,神来之笔。如果这个词不好呢,你怎么抄的,毁了我的大作。小时候的另一个做题的困惑,典型的例子是:______
是我国的基本国策。标准答案我就不告诉你了,反正你错的可能性非常大,因为你难以猜到出题人的本意,他到底从哪抄来这一段。如果你不把心全掏出来,指望别人理解得比你自己还好,那是不可能的。有网上大牛指出,大部分网上和文档和文章中的误解和难读,是因为胡乱省略主语。我想,还有使用了代词,却没有明确的指代。比如下面这个例子。注:这是本绝好的书,翻译的也好,此处只是微瑕,且尚有争议。这本书是好几年前典同学推荐的,谢谢啊。书名是
SICP。有这么一段:'局部过程只需将包含着它们的过程的形参作为自由变量,就可以访问该过程的实际参数。' 这一句话,我看了能用半个小时。该过程?谁?是局部过程,还是包含着它们(当是局部过程)的过程?有同学说,那显然是...如果我原来就知道那是什么,还需要读这一段么。写给了解这段话含义的读者的段落,是没有必要存在的。所以,男人们一般拒绝说出那句众所周知的话来。半小时左右以后,我认识到,'该过程'指的是
包含着局部过程的过程。所以,这句话的意思大致是:局部过程能够访问包含(即包围着,调用局部过程的)着这个局部过程的过程的实参,方法是通过把局部过程的形参作为自由变量访问。我为啥最后看懂了,因为我查了英文原文。如下: The local procedures can access the arguments
of the enclosing procedure, simply by using parameter names as free
variables.而且,我还查了什么是自由变量。维基百科说:'在λ演算中,x 是项 M = λ x. T 中的约束变量,而且是 T 中的自由变量。我们称 x
在 M 中是约束的,在 T 中是自由的。' 其中 M = λ x. T 中的 T 对应着(lambda (x) (+ x 2))中的(+ x
2)。大致的意思,x在过程中的自由变量,在环境中是约束变量。我说'大致的意思'是因为,1.我也不知道我对不对啊,2.'A就是B'或者'A不过就是B'真是充满令人厌恶的嘴脸。没错,上文中的'只需'也是如此。读了英文原文的同学应该能注意到,原文中并无'只需'这样的措词。'只需',充满了明白这段知识的人对这段知识本身的不屑,'啊呀,它不过就是...么。'完全忘记了自己当年理解起来也挺困难的。类似的,'怎么怎么样即可','怎么怎么就行',好像做这件事非常简单似的。我们只需描述客观事实,至于你对这件事的主观态度,包括难易的判断,是不是应该不必告知别人--也包括你早就学会了的沾沾自喜。而且,从经验上看,'A只不过是B',往往把概念和原理归于简单化和庸俗化。如果A就是B,我们为什么不直接说B呢,只是为了表明我们有知识有文化么。很多同学省略主语或者使用代词,原因无他,为了简洁,避免重复什么的。黄同学曾经在我指责他文档写得不好的时候,曾经说,他还不知道如何简洁地写作。我当时说:不要简洁,要确切。现在我仍然这么看。如果不能确切地表达,还是啰嗦一些吧。我们写作和交流的目的是传递信息,而不是展现文彩。简洁,是一种优化,一种高级阶段的行为。牛人云,'过早优化是万恶之源。'--------------------博客会手工同步到以下地址:[http://giftdotyoung.blogspot.com][http://blog.csdn.net/younggift]
前传
前传几周来劳顿,早起晚睡,我开始进入一种自我感觉长期高度清醒的状态。其实我知道长期清醒是不可能的,这种清醒类似于喝酒喝高了的人的感觉,自己觉得非常聪明,跑得也快,打架也牛。认识并接受自己不仅并非不平凡,而且低于平凡,是个非常漫长而痛苦的过程。今天看正流行的 普罗米修斯,居然是 异形
的前传。异形之前4部我全都看过--这不意外,因为我比许多看这篇博客的家伙大好几年,这些年用来看影片,能看N多。我一边看心里一边想,真脑残呐。基本上,虽然小资们和自认资深geek的认为有那么多联系这五部巨著的细节,而我最多看到的联系,就是脑残。而我当初多么地热爱异形系列。异形I,我甚至看过不止一遍。而先前,我从来没下述脑残的感觉如此强烈:宇航员傻了吧唧地测吧测吧空气,然后就把头盔摘下来了--在完全未知的外星球上。还有,测吧测吧得出结果,外星人和地球人的DNA完全一致,然后就得出结论,是这些外星人根据自己的DNA造出了地球人。老师当年教导我,写论文的时候要把数据和分析放在两个不同的小节中,因为相同的数据,不同的人可能有不同的解释和结论。着啊。DNA相同,难道不会是外星人刚好是地球人的祖先么,也就是说,他们不是根据自己的DNA造出地球人,而是直接造出后代地球人来。生育,不是比工程师的工作来得更直接更快捷?以上并非在说观众脑残,毕意也我张个大嘴坐在屏幕下面,脑残的是里面的角色。得受过多么少到无的科学训练,才能那么冲突无知,就跟熟读敢后面剧本一样地对事件表现出激动恐惧来。还有,当年的我得有多么脑残,才能忽视所有这些从异形I至异形IV至异形前传一如既往的特质。因为有些记忆所存在的头脑刚好是我们自己的,是我们的一部分,我们就执着地相信,它们一定是那么的美好。当年我曾经固执地相信,帝国时代罗马复兴的画面金光灿烂,比帝国III不知道辉煌多少倍。我还能清晰地记起在大屏幕投影上,骑骑摔倒时伴随着马的嘶鸣被摔离马鞍,还有战象甩着鼻子,背上的象奴挥着皮鞭,还有剑士击砍金色的投石车时的金属碰撞。后来有一天,我重装了帝国时代罗马复兴。连续进入几次,再退出再进入,因为我以为机器的显卡配置有毛病,或者我错误地载入了demo版。不是,那就是当年的帝国时代罗马复兴。那么熟悉,那么亲切。而所有这些记忆都是虚假的。所以,我更不敢重玩C&C了。那得是一些什么样的像素在屏幕上移动变换啊,而那是我当年叹为观止的核电厂拔地而起,伴着轰鸣和烟尘。才意识到,我们以为属于我们的,我们归为自己特质的那些东西,我们以为它们都非常美好,美好到完美。我一直记得自己能够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直到最近几周才意识到,那再也不可能了。腰间盘、膝盖、手腕,我有能想到的关节都开始出毛病了。每天出门像中世幻骑兵一样先行装饰一番。到晚上的时候,腰酸背疼地坐下来,我已经不敢看明天的日程表。然后有一天在班车上,周老师说,他每天5点就开始练车
(4点起床?),晚上11点以后才能睡。我张了张嘴,想说,你这真是吃苦耐劳啊,然后突然想到,我再也不具有这样的可能了。然后,非常悲哀。周老师头靠在车窗上很快睡着了。我不敢稍动,虽然很困,但是努力保持清醒。在这种姿势下,如果我睡着了,脆弱的脊椎可能会导致到家就开始卧床了吧。小心翼翼,小心翼翼。我想起大约三周前,在douban上看到一个人在听
黑豹,当时莫明地感动。那个家伙还评论了一句,'70后'。我也准备找来黑钓听听,感动一下,痛哭一回。然后,我看到了这个听摇滚的小资,这个留言的70后,他就是李记者。那些美好的时光,再也没有了。北京,典同学说,老杨你得锻炼啊,你这腰。我大笑,我像你这岁数的时候,也还没有腰突呢,你别着急啊。李记者也大笑,那个时候,他也没有糖尿病呢。那些,我们以为美好的时光,可能根本就很暗淡。而如今,连这点暗淡都没有啦。我一直以为看不清未来非常痛苦,因为无法确知,所以无法选择;其实,看得见未来是另一种痛苦。未来,就像过去一样黑暗,又或者,或黑暗。趁还有微光。--------------------博客会手工同步到以下地址:[http://giftdotyoung.blogspot.com][http://blog.csdn.net/younggift]
远方有你,Emacs
远方有你,Emacs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其他所有那些乱七糟的,而是因为一些软件必须用
windows机器,却需要用 emacs org-mode 记笔记和日志。因为有4个工作需要使
用windows,我试了几天各种方法记笔记,有种"够了"的感觉。我试过在windows下装个emacs,用ftp什么的同步笔记,担心万一同时用两台机器
的时候把两边的笔记分别改了;有人提到用云,我担心哪天发布出去了……最后决
定,从windows远程登录Linux. 就像在本地工作一样,当又看到熟悉的Emacs界面
-好吧,我承认,那就像没有界面一样-我才感觉工作又顺畅起来。1. ssh,从windows连接到Linux很久以前远程管理Linux的时候,我们都是用telnet,这也是互联网基本服务之
一。telnet明文传送,由于安全性的原因,ssh (Secure Shell Protocol)逐渐
流行并且变成了标配。服务端,在Linux一侧,我用的是Ubuntu,安装 ssh server。在GUI界面或dpkg
都可以,略。客户端,我考虑了putty和SecureCRT。putty是免费的,据评论功能上有个
别,SecureCRT收费。我只使用非常有限的功能,选了putty。我还考虑过用
xwindows,但是考虑到可能更复杂,而且我也并不常在GUI下工作,算了。putty的配置,我只改了一处:remote character set。默认是 use font
encoding,我改成了 utf-8。因为我的windows是gb2312,Linux是utf-8。这样,远程登录,ssh正常工作了。如果用vi,现在已经行了。全屏之下,看起来身临其境一般。: login as: young
: [email protected]'s password:
: Linux young-laptop 2.6.32-34-generic #77-Ubuntu SMP Tue Sep 13
: 19:40:53 UTC 2011 i686
: GNU/Linux
: Ubuntu 10.04.3 LTS: Welcome to Ubuntu!
: * Documentation: https://help.ubuntu.com/: 多少个 packages can be updated.
: 多少个 updates are security updates.: New release 'precise' available.
: Run 'do-release-upgrade' to upgrade to it.: Last login: Fri Sep 14 20:52:29 2012 from 192.168.1.150
: young@young-laptop:~$2. tmux, 增强的终端我们把在服务器的键盘上操作称为 console,翻译成控制台;在通过串口 (还有
后来的telnet)远程登录,称作终端。终端是原始的系统管理员操作Unix的手段。
因为其原始,所以后来有了一些增加的工具。比如gnu有个screen,后来又出了一个tmux,就是专门增加终端体验的。我装
tmux的原因是,希望下次登录的时候能够还看到上次的运行状态,并且懒得为远
程登录单独创造环境变量什么的。tmux支持session功能。离线之前 detach,再连线的时候 attach 到上次的
session中。用起来挺方便。tmux还默认支持一个有用的功能:两个人都 attach 到同一个 session 中,可
以看到对方输入的内容。这个用来演示Unix系统管理和编程,是个不错的方法。
比 teamview 或 windows远程桌面 之类更好的地方在于 极低的带宽需求。没错,QQ也有远程协助的功能。但是我本人不用QQ,所以也不太清楚用起来是什
么感觉。不过,当我最开始知道有的年轻一代为如果没有QQ就没办法截屏的时
候,我非常地震惊。基本工具的使用,已经沦落到这种程度了么。按键
Alt+PrtScreen就可以截当前窗口,PrtScreen可以截当前全屏,截完的结果在剪
贴板里,可以贴到word或画图中,这种技术就是著名的...80还是90后们说的一个词完美的描述了我的心情:无语。tmux还支持把屏幕划分为几个pane,还能简单改下布局。不过,我本来就看不清
楚,希望窗口能大一些,这功能试了下就不用了。向眼神好的同学推荐。我改了呼出tmux的快捷键,默认的是C-b,在emacs中是前一个字符,另一个候
选,也就是更老的screen的快捷键是C-a,在emacs中是当前行首。我改成了
Ctrl-o,默认是插入新行,我通常用回车代替。
: ~ $ cat .tmux.conf
: set -g prefix "C-o"
: unbind C-b
: bind "C-o" send-prefix3. emacsclient -temacs启动比vim慢多了,所以经常被嘲笑。PDP-11启动也挺慢的,坦克也是,非
瑞士军刀类的工具大抵如此。为了应对吧,Emacs有个快速启动的方
法,emacsclient. 需要在emacs上安装插件,具体的步骤网上很多,我不废话
了,参见 google emacsclient 或
[http://www.emacswiki.org/emacs/EmacsClient].emacs这种老派作风的软件,不仅考虑到了启动速度,还为同样老派的终端非GUI
提供支持。emacsclient -t 参数就是专为老一辈没有GUI的穷人设计的。很好
用,基本跟用GUI的差不多,因为我用GUI的时候也基本都是文字。每次工作完准备睡觉的时候,在emacs中Ctrl-o呼出tmux (此处系统没有任何表
现),然后按d,执行detach session。然后putty和ssh退不退都没关系。下次工
作的时候,运行putty,ssh连接到Linux机器,然后tmux a,emacsclient就仍然
在上次的位置,已经进入了emacs里。当然,还需要远程Linux的一个配合,emacsclient需要emacs已经运行了才行。而
我的Linux里的emacs是从来不会退出的。4. 全键盘支持emacs使用的时候手基本不用离开基本键,绝无必要离开键盘去够鼠标。同时,
这也需要很多快键捷,而有些快捷键用到了putty或者说终端默认不支持的。比如说F1,F12,home,end,delete这些。严格的说,它们不是不被支持,而是早期
的规范没有统一,很多终端对于这些键的处理是不同的。还没有等到天下统一,
终端就已经开始退出主流了。第一步:terminal->keyboard->the functin keys and keyboard,设置为
sco. 这个功能看来不太常用,手册上甚至说,你要是看不懂,那就是你用不着瞎
鼓捣 (原文是:If you don't know what any of this means, you probably
don't need to fiddle with it. )。这一招我是从emacswiki上学来的。那位牛人给出了所有的功能键在sco终端上对
应的字符序列,同时指出,putty只有sco类型终端才支持所有的功能键。所以,
第二步:我的.emacs文件里多了些下面这样的内容:: (define-key input-decode-map "e[H" [home])
: (define-key input-decode-map "e[X" [f12])还有很多,我没有抄下来,都是是对每个功能键和编辑键的定义。上述的牛人列
出了全部,请参见[http://emacswiki.org/emacs/PuTTY#toc].其中的"e[H"是最有意思的一段。它就是当你按下home键时,终端接收到的东西。
不是某个单一的键盘"扫描码",而是经过转义的字符序列。其中"e"在这里就是
Alt键。即,当home按下,终端接收到的是 Alt [ 同时按下,然后是一个单独的
H。很巧妙。不过这个巧妙的道理给我带来了些麻烦。因为序列的第一个字符是 Alt [,而这
个字符在我这里已经被映射成了插入包围选中文字的[]序列,所以无论是用
emacs describe-key,还是在命令行提示符下用 C-v ,还是 cat -v,所有这些
显示我按下的按键序列的方法,都显示出一对方括号,而且看不到Alt。所以,
一连几天都没有捕捉到功能键按下。后来,我想起来emacs中伟大的帮助。M-x help l。顺便说一句,如果你不知道这
是什么,十有八九你不用不到这个功能。然后我看到了home对应的按键。剩下的就一目了然了。我禁用了对左中括号的补全,然后终端认识了所有的功能
键。
对了,在功能键不好使用的时候,我已经开始嗑嗑拌拌地远程使用了emacs
org-mode了,用下面这段,是改变笔记里标题级别的:: (global-set-key (kbd "ESC <right>") 'org-do-demote)
: (global-set-key (kbd "ESC <left>") 'org-do-promote)
: (global-set-key (kbd "ESC <up>" ) 'org-move-subtree-up)
: (global-set-key (kbd "ESC <down>") 'org-move-subtree-down)即使并不在同一台机器之中,我知道Emacs一直守候,它始终触手可及。远方有
你,心即安定。--------------------博客会手工同步到以下地址:[http://giftdotyoung.blogspot.com][http://blog.csdn.net/younggift]
远征的亚历山大
远征的亚历山大读完《亚历山大远征记》,合上书页,感慨良多。估计不少人熟悉亚历山大是因为他是了不起的帝王吧。他32岁英年早逝,在短短的一生中就征服了当时的希腊人所知的全部世界。而他并非一出生就开始远征的,他的征程仅持续了13年。此前,一直是希腊成天被波斯追着打,自卫反击战的胜利都值得大书特书。而亚历山大,带着三四万人,30天补给,开始追打大流士,然后一直打到了印度边境。怪不得凯撒祭拜了亚历山大之后要大哭,说亚历山大在他这个年龄已经征服了世界。某英雄牛人A崇拜另一个牛人B,牛人B很多后来在历史上都消声匿迹了,大多数时候只是因为我们通过牛人A知道牛人了。比如大诗人李白和被他崇拜得不行的谢公。不过,亚历山大并没有被凯撒掩盖光辉,或者至少同样光辉夺目。这样的牛人,如果出生在中国,或者再晚近一些,书店的书架上帝王之权专栏一定会再多一些分析评论吧。虽然这简直是侮辱亚历山大,因为他并非仅靠权术而伟大,甚至权术都并非其中的主要因素。他被不少人听说的一个原因,是他在征途中建立了不少城市。就跟打《文明》似的,他跑到一个地方,发现哪个河口很适合建城市,以后会人口兴盛,就建个城市。跑到哪个地方,看当地生产力落后,缺少什么,就兴修水利。临死前还打算增修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之前的运河。他建的很多城市都叫做亚历山大,其中之一在埃及。就是后来被凯撒一把火把里面的大图书馆给烧了的亚里山卓。埃及艳后本来一直苦苦哀求凯撒帮她夺王位什么的,听说图书馆着了,跳起脚骂,"你们这群野蛮人。"可见这城市和图书馆有多么了不起。亚历山大时代的战争,跟我们想像的略有不同。我们一般会觉得侵略啊,民族啊,国家啊什么的。当时似乎也不怎么看重这些。他们的思路,跟咱们春秋战国差不多,大家没事就出"国"到别的国家去工作,没有任何道德上的负担。国家,是贵族和王的国家,不是我们的。所以,战争只是贵族和王间的利益争夺,我们只是跟着跑来跑去而已。亚历山大打大流士的理由就不怎么靠谱,一会说大流士杀了他爸
(史书载,亚历山大恨不得他爸赶快死,故事此处从略),一会说你虽然没侵略过我们,但是你们的祖先侵略过我们的祖先,而且我现在是希腊总统帅,受命打你--希腊人是被亚历山大打得拜他为统帅。亚历山大总是以少胜多,估计训练和技术都发达。打完以后,经常任命当地人作为总督,或者让部下当总督,不过鼓励按当地的习惯治理。那打不打还有什么区别呢?一般就是税收,原来给波斯的,现在给亚历山大。他的战争,大抵如此。他也挺奸诈,这在一个军事家简直是个必然的副产品性格。能打好仗,还内向自闭的,如某个片子里的孙膑,不能令人信服。因为战争是与敌人也与自己人闭集交流的行为,自闭是万万难成事的。就像唱得一嘴好歌的,也大抵可以断定不会太自闭,因为歌曲是取悦于人而不仅是自己的。IT男们也是一样,只是在外人面前可能沉默一些。亚历山大的奸诈令我印象深刻的有三次,当然,也不排除我沉浸在咱们的文化之中,小人之心也说不定。有两次是当地人投降了,准备撤出要塞,亚历山大也同意了。到实施的时候,亚历山大突然觉得敌人是准备逃跑,分散回自己的部落,下令进攻或追击。然后敌人被砍杀不少。我老觉得这家伙是不守信义。另一次是亚历山大打完大流士,他的手下不少人突然开始背叛他。然后他一顿隶反,都kacha了。我就奇怪,这帮手下有毛病么,早先打得如火如荼的时候不背后下刀,天下太平了突然脑生反骨。我恶意猜测,亚历山大在这几次事里都不是好东西。这家伙自己很能打,手下也都不是弱兵。亚历山大死了以后,几个手下就把天下分了。这帮人是经过史称继业者战争的大动干戈,互相一顿杀,然后才分了帝国的。这里包括后来持续到凯撒时代的托勒密王朝,在埃及;还有当时地位还不高的手下的手下塞琉古一世,他得到了两河流域和整个伊朗。说起来也是亚历山大比手下们牛太多,手下中竟无一人hold住整个场面的。所以在快死的时候,大家问,国家要留给谁。亚历山大说"留给最好的人",而没有指定个姓名。能打,政治手段也纯熟,这样的只能称为牛人而已,并不令人感慨。那么,亚历山大让我感慨的是什么呢?完全是因为战争以外的原因。亚历山大猜测印度河 (还是恒河?)与尼罗河是连通的,亚历山大后来意识到自己错了,纠正了这个说法。这样的猜测可能令当今读者大呼弱智。不过,这也说明当时的生产力和技术条件不过如此。当时的技术条件怎么样呢?人们尚不知道波斯湾和红海都只是同一个大洋的一部分,海路相通。人们不知道从印度河口入海,向西一路经过的都是什么样的国度和风俗,物产如何,人们也不知道最终会绕进波斯湾,然后沿河而止,能够到达巴比伦。这些,人们都不知道。是亚历山大派人进行远航验证的。而且,亚历山大此行并非为了掠夺和征服,或者行军困难需要另避路线,只是探索。探索人类所未知的区域。那个时代,还没有人同时踏入过印度河和尼罗河,没有人看到印度人和非洲人一样黑,还没有人知道阿拉伯半岛的南面有地峡
(我怀疑阿里安或者我搞错了,那么长的路似乎不能称为地峡了)。亚历山大带着故乡带来的兵将 (书里称为"伙友")走遍了所有这些地方。当到达印度边界的时候,军士们再也不想前进一步。亚历山大说,"你们回去吧。告诉你们的亲人,你们的国王带着你们征服了……此处省略几百字……这些地方,最后,你们把国王一个人扔在蛮族当中,自己带着战利品回来了。"最终,他没能说服他的士兵,返程。而返程,他居然也选择了一条完全不同的路线。无尽的探索。这种品质在当今的成年人身上是稀缺品质。像顽童一样好奇,不休止的向上的决心,一往无前。我们呢?我们的书架上摆着帝王将相权术论,还有某某成功的秘诀,我们不再学习,也不再进步。学习?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我们关注的只是成功这一结果,中间的过程,才不屑一顾。所以,如果突然哪儿跳出个爹来,直接让我们满血加全啥色的装备,很多人都会乐醒过来吧。老师家长反对初中生早恋的时候,乐意说一句话,"什么时候做什么样的事。"他们贯彻这一原则,在初高中告诉我们,拿破仑的爱好就是几何,还有欧洲的国王贵族们都喜欢钢琴,毛泽东同志每天洗冷水澡,诸如此类。后来呢?后来我想起个故事。某君的妈妈对他说,你怎么天天不学习呢。某君说,你不也天天打麻将么。他妈说:我是成年人啊。某君想:我也快30了呀。成年了,我们就可以把那些多么有用多么热爱的东西一扔,开始狂野了,每天就只剩下狂野。而亚历山大每天都在征服在探索,他的一生,都没来得及成年,一直是个在努力学习了解这个世界的小男孩。他享受他所从事的,他在每次战斗的时候都在最前线,在决定性的冲锋时总是与战士们同进退。他的前胸布满伤痕,这些伤痕来自所有种类的武器。他与伙们们一起兴建城市、分享战利品、彻夜狂饮。史书载,亚历山大本人并不是很喜欢饮酒,他只是喜欢友谊。他享受他所从事的,从事他所追求的。最后在胜利后返回巴比伦,痛饮之后死于不明原因的高烧不退,32岁。他说,他是神的后代。古来的帝王们都会这一手,所以阿里安说,这也没啥可以谴责的。阿里安之后的凯撒说自己是维纳斯的后代,远在东方的黄帝和刘邦也说过自己的妈怎么怎么的了,然后就有了他。这确实不稀奇。亚历山大说,自己的祖先是赫丘力士
(赫拉克勒斯,古希腊绝对牛人,脚踝骨有毛病的阿喀琉斯的偶像),因此赫丘力士的祖先宙斯也就是亚历山大的祖先了。这也可以令人一笑。不过,我接下来拿起的一本书,翻译者屡次提到自己和夫人的出身如何高贵,我不知怎么就突然想起那个时代出身高贵的人的出身都是怎么回事,心里就不由得不舒服起来。有几个人知道亚历山大他爸是谁呢,还有,养育他的那个小小蛮国?据说,亚历山大一度不承认自己的父亲,他在征服了波斯后衣波斯服装,还引起了马其顿人的不满。令人怀念。永无止歇的向前,那个年轻的真正的人类。--------------------博客会手工同步到以下地址:[http://giftdotyoung.blogspot.com][http://blog.csdn.net/younggif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