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科幻迷
世界科幻大会在开始前到结束后,直到现在仍然有很多争论。不仅这一件事情,案例文化大多数争论可能最后都容易简单粗暴地归结为“这到底是谁的XX”。就世界科幻大会而言,那就是,这到底是谁的盛会。
有人会说,这是中国的骄傲,万邦来朝。让外国人都见识一下中国的想像力,让他们都读中国故事,学习一下中国科幻。有人说,印度,印度也有科幻吗?韩国也有科幻,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只谈自己的那点事,跟我们很像嘛,他们的问题我们早就遇到过了啊?
有人会说,这是四川省或者成都市或者郫都区的贡献。科幻大会现场的食物食供应怎么能只有肯德基、麦当劳、赛百味呢?听说,本来是有当地(四川省或者成都市或者郫都区,请饶恕我菜,不能区分)的特色食物,我记得不是豆瓣酱,而是某个辛辣或麻辣的食品,也许是涮串。听说的,这位愤愤不平地说,竟然就此失去了一次宣传本地特色食品的机会。也有人说,地方宣传不会有什么用的,当时他正对着我说的。我反对说,有效果,我以前连郫都的郫都不认识,不会念,特意查了字典。上次荥经我也查了字典。我只认识柳条沟、二道白河一类简单的汉字,上课提问学生的时候,不认识的字我就直接认怂。即便如此,还是有时自以为认识,读错了,被全班同学纠正。
有人会说,这是科幻作家(和科幻画家)的大会。十有八九不是。作家们的大会,是以作家们的交流为主,大家都讲,纷纷扰扰地吵,那才是作家的大会。我以前所见的,无论会上还是会下,大家都非常随便地就把别人的作品要过来看。也经常有作者把整本书都彼此发来发去。大家互相吹捧,也互相痛骂,也经常把痛骂很没*疯*度地再痛骂回去。这次会上,可能因为和大家混得还不熟,我没敢向任何人要他们的作品,担心他们以版本为由不屑地让心情去。我确实经常这样拒绝我的同事同学的要求——因为他们大抵只是表达一下吹捧的态度,并不真的想读,也不会有时间读的,毕竟我写的也不咋地。
说到这里,想起另一个问题。听到了一个普遍的报怨,“他们只知道三体,甚至连刘慈欣的名字都不知道,甚至没有读过大刘别的作品,就敢说自己是科幻迷。”我周围的同事同学,一般也就是这个水平。这是正常的。如果你见到个同事,他/她居然能列举另外三五位国内外都算上的科幻作家,如果还能说出几篇作品的名字或者故事大纲或者设定,那简直就是惊喜。
科幻是小众文化,是亚文化。这才是常态。就像冰桶让渐冻症这个名字被很多人知道,星星的孩子让很多人听说了自闭症,几部电影电视剧让大家自以为就精通抑郁症同性恋黑客程序员一样。大多是跟风,对这个事实有点心理准备,有利于大家的心理健康。
大家在群里抱怨“只听说三体的名字就妄称科幻迷”的时候,我曾经打趣问过,“说起来,白马到底是不是马呢?”三体迷是不是科幻迷,仅听说三体的可以可以自称三体迷。同情小动物的,可不可以……
这也是大会带给我的震撼之一。科幻迷真多啊,或者说,密度真高啊。平时真是难得一见。平时,同事同学一般问我,“你认识刘慈欣吗?”我说,“不仅如此,他还认识我。”以及其他值得吹嘘的内容。更早的时候,同事同学一般连刘慈欣的名字都不知道,那时大刘先生还没有写出三体,所以三体他们也没听说过;我就是最著名的,毕竟他们也不知道别人。现在情况变了,他们除了问我认识大刘先生与否,再就是问我,你啥时候写个三体。这问题我熟悉,领导同事以前常问我,你啥时候整个大项目。现在不问了,不是我整出来了,而是他们绝望了。所以,同事同学大体如此,这是常态。他们不精通科幻,所以我才可以吹,他们也不知道我有多菜,所以净瞎抱些没边没尚的希望,我也随口一答,说什么都行,反正问的时候他们经常喝得差不多了。
在大会上就不一样了,科幻迷真的多,随随便便就能遇到一位,而且专业。
刚到宾馆大厅,遇到了一位。他说:我知道你,你在2011年(他说的是个准确的年份,但是我没记住,为了故事流畅,估且这样编造)东北师范大学的科幻协会成立10周年上做过讲座。我说,对啊对啊。讲座确实有,哪一年,居然还是几周年,我完全没有印象了。我事后跟作家齐然老师说,这位真的是专业的,他居然知道我,连我这样非著名的他都能知道,而且能随口说出来。这位如此专业的,后来我才知道名字是河流。到雨果奖颁奖的时候,在大屏幕上出现的时候,虽然我脸盲,期刊的名字《零重力报》提醒我,就是他啊。
半夜烤串的时候,谢云宁老师喊我喝酒,跟我回顾了一大通我写过的东西。在那之前,我支楞着耳朵听他讲了不少人的不少作品,哪篇什么设定,故事走向,人物。没想到,连我的他也读过,并且记着,还有他认为哪里亮点。我后来跟二猫妈说,我肯定写不出他们那么好的作品。跟搞科研一样,人家记着谁什么时间在哪个路线上做出了什么贡献,有什么缺陷可以再发展。一共多少线线索多少种可能。那么多篇啊,他们简直全都读过,而且还在读。这得多大的热情,多少时间投入,多强的记忆和专业。一瞬间我想起当年看一众小白听大刘先生指点江山臧否人物,然后小白也指点江山臧否人物。都很牛啊。
上了摆渡大巴,到科幻馆前,半小时至四十分钟,我听科幻作家们天南海北地聊。绝大多数是我连听也没听过的,人物,作品,设定,故事。偶尔有听说过的。一次听我后排两位聊,他们提到,要是能写考古的科幻,那一定挺有意思。当时车马上要到站了,科幻馆的入口安检遥遥在望,此时发言不会被追问,可以少露怯。我说,考古科幻已经有了啊(多么常用的发言,大刘先生也说过)。我说了两篇,一篇是迟卉的,题目我忘了,文明的建筑遮天蔽日地向上发展,考古就从上面一层层走下去。我一瞬间想起很多,太平洋上的垃圾面积有多大,小七的V……还是跳过不说,时间不够;另一篇是《星》,阿瑟·克拉克的作品,我简单说了情节——写一个飞船去考古,从随船牧师的角度写的,他感慨为什么上帝要用超新星毁灭如此优秀的一个文明,只为了照亮伯利恒的天空。我话音刚落,走廊另一侧座位传来一个声音,伯利恒的星。我抬头一看,是说书人。
这感觉太好了,伯牙子期就是这感觉吧,你提个头,对方就知道,甚至比你知道得还要精细深刻。这种感觉在科幻大会上比比皆是,经常让我畏缩。要知道,平时跟同事同学我非常能吹,反正他们也不知道。在这里,我才是无知的那个。然而,这无知真令人享受。
所以,从这个角度看,会议的属性里,中国、四川、成都、郫都都并非重要的因素,科幻迷的大会,才是重要的吧。
科幻迷可真多啊。
第一天尚可,我听到了两三个沙龙。我眼花缭乱,苦于没有会议的日程表,不知道还有哪些好玩的沙龙会错过。吃饭的时候,遇到了一位不认识的老师,跟他聊起了这个困难。他说,有科幻迷整理了个非官方的日程表,说,就在有个群里,是群公告。他把我拉到一个500人的大群里,里面全是科幻迷。我震惊地看到,群友们说,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有的才出发,有的在机场,有的在火车站,有的说地铁通不到附近,有的正打车。有的说,明天到,有的说,后天到,有的说,某某天到已经请完假了。
群公告里没有日程。这位老师又给我发了个链接,说还在更新中。这位老师,后来我知道是零始真,他和前文提到的河流一起领了雨果奖。这个链接里是个特别长特别全的列表。时间、沙龙的名字、哪家组织的、有哪位作家参加、在哪个房间。
虽然有心理准备,我还是很震惊,这日程比科幻世界的编辑老师发给我的,多了太多了。想起我看过齐然老师的日程,还有七月提到的他的沙龙有被否的,我没有任何一个沙龙需要出席。这时才想到,我是混进来的,可能科幻世界搞错了,去年一年我并无一篇作品发表。之后几天,我一直战战兢兢,怕科幻世界突然醒过味来。就这么混过了整个大会,哈。
我问零始真老师,怎么我的日程和这份完整的差距这么大呢。他说,这里的沙龙有些不是科幻世界举办的,你是科幻世界邀请的,所以那些沙龙没在你的列表上吧。我又震惊,这大会不是科幻世界办的吗?!请尽情笑话我吧,其实我连谁邀请了我,也后来分析推断才搞清楚的。只要有人喊我来,别的我都没怎么关注。
我问科幻世界的编辑老师,其他的沙龙,没列在我的日程表里的,我可以参加吗?我这时才明白为什么之前在网上看到,有科幻迷提到买哪种票,又哪个沙龙哪个颁奖有没有抽到签。我根本没有想过这些,如果没资格去看,此时再想黄瓜菜已凉久矣。编辑老师说,随意参拜。噢野!
并不是随意参加的。可以随意去,然后人太多了。从第二天还是第三天开始,我再也没有进入过任何一个沙龙。最初是太阳厅,屋子太大,音响混淆严重根本听不清。我想,那就下一个特别感兴趣的。在下一个沙龙门口,志愿者对我说,里面满了。我说,我站着。他说,后面也没有站着的地方了。我步子大步幅快,此刻已经越过他离三五米远了。挤进去,硬听了一次。再下一个沙龙,可能我这样的听众他们见得多了,在门口拉了一道红色的带子。这带子有个名目,术语我忘了。高度一米左右,轻松就能跨过去,然后我顾虑到东北人在外的名声,望洋兴叹退却了。
这是我尝试的最后一个沙龙。我发了朋友圈,抢不上槽的。我本来纠结的是,这么多我想看的,有的时间相互冲突怎么办。我想多了,后面的大波科幻迷杀来了,一个沙龙也听不了啦。也许努努力可以有立锥之地,但是我想到科幻迷比我要难,比我要迷,还是别抢占资源了,做个人吧。
不仅沙龙的日程我不知道,后来又听说了一些我不知道的。原来凡是受邀嘉宾,都可以去什么什么地方,有个列表,去那些地方都是免费的。别的我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大熊猫,还有外地的考古遗迹之类的。我不会去的,我要听沙龙……不抢占资源了。我要抓紧机会向作家们学习,听沙龙,别的错过都容易补也不遗憾,只有这个机会难得。把这么多牛人请来让我有机会遇到,这太难了。
吃饭的时候遇到七月,他说,他一会儿要去什么地方,问我去不去。他说的是望丛祠,我当时不知道,没听清。我说,我要去听某沙龙。我下一句想说的是,我要听作家讲,要学习。我在幻想里对自己脑袋击了一掌,猪头。什么作家,七月不就是作家嘛。听什么沙龙,跟着走不就可以啦,近距离!于是我跟着七月等人 city walk,徒步三四个小时,感觉甚好。有个地方七月对着雕塑说,噢,我有一篇写过这个,写错了。原来写错了也不影响作品精彩,学到了。
我后来才知道的还有。吃饭的时候听到有个三体雕塑特别好,看到朋友圈还是群里有人发的。哈工大犁洲说,我去了,特别好,有照片给你看啊。我说,别,我要亲眼去看。你看,吃饭,才是会议的真正信息集散地,沙龙和颁奖会过于正式了,信息不会这么有价值的,信息密度也不会这么高,交互也不会如此迅捷。
那是最后一天,差一点就错过了。这是整个科幻大会最伟大的作品。我在雕塑群前坐了一两个小时,看人来人往。
在漫长的时间里,有的朋友后来和你渐行渐远,有了不同的经历;有的人后来不再写科幻,不再喜欢科幻,不再关心科幻;甚至有的作品后来也会淹没在尘埃里再没有人看到——但是科幻还在。也许有一天所有的科幻都成为了现实,无论高科技还是乌托邦,无论废土还是美丽新世界,但是人们对未来和远方的向往还在。那些石柱上的文字,就仍然持续向人们传达着曾经有过的伟大力量。
有人说,石柱上有错别字,和原著不同。我当时没有看,只顾着绕柱踽踽而行。后来也没有照片去找,也许有吧,如果一直不改,而是在旁边的信息牌上标注一下,那才带劲。
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个地方,我在朋友圈里喊,如果你还在成都,离开之前一定要去一趟。我附了地图,如果绕湖到达。我去的时候问了好几个志愿者和保安,都语焉不详,还有的为我指了反方向。有一次被指错的时候,旁边有位通过的老师说,不对,应该这么这么走。他说他刚好要去,我跟着他就行。走了一会儿,他看到我的牌子,说,是你啊,我是萧星寒。我从来没和萧老师见过,亏他古道热肠,不然我不知道绕到什么时候。萧老师先我返回,他有要主持的沙龙,所以我返回的时候比来时困难得多。我估算距离差不多,没有原路返回,继续向前,准备绕湖一周。结果在看到会场就在眼前的地方,屡次被隔离带和保安拦住。我一次次猜测四川方言说的到底是什么,听从指挥按他们说的路线绕,告诉我能过的地方走到近前人家告诉我不能。回去又告诉我肯定就是那里。我又累又渴,终于在有一位说“原路返回”的时候没有忍住。我心想,你知道个屁啊,你知道我从哪里绕过来的,知道我走了多远就原路返回。我喊:我最后一次从你们说的地方走,如果那里——我指他们说的地方——过不去,我就回这里跳过去。你们准备追我吧。他们确实激发了我的本能反应,我在喊的时候发现,我正在评估他们几位的战斗力和奔跑的能力,扔掉哪些衣物,在哪里跃过栅栏,控制攻击到何种程度,要不要持械。
有个写着员工通道 的地方,并不是员工通道。不服从不听话,大胆走向去就对了。那里是可以通过,虽然写着除员工以外都不行。如果追究起来,可能就是一句轻飘的“印错了,对给你带来的麻烦深表歉意”。算了,我就是这样长大的。
后来听说了大会中的几次冲突。还有科幻迷提到的所购票与得到的服务不符,花了钱买线上直播却发现直播是免费的。也有没冲突的,例如大会最初,雨果奖奖杯被拒绝进入园区,因为它是尖的长的物体,后来不知道怎么解决了。肯定解决了,因为我们都看到了颁奖时有奖杯,应该不是在园区内铸造的。我听说这些的时候想起了自己在准备一跃而入时的冲动,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少历练。
前辈老师告诉我,其他保安们也很不容易,也别让他们为难。很多年前我想过这个问题,我之所以和保安斤斤计较的原因,是我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比他们高的人,我认为自己是他们中的一员。我们是同一个群体的两个人,我没能接受他背叛自己的阶级成为别的什么。
群体,这个由大家虚构出来的术语,包含了非常丰富的含义。三体迷是不是科幻迷。中国、四川、郫都,是不是世界科幻的一部分。一部分,这几个字到底什么意思。
群体是割裂的,或者说是由一个个的个体组成的。有的科幻迷说,进来一大堆小孩子,他们看颁奖的时候都睡着了,不如把名额让出来给哪个科幻迷。另有的科幻迷说,没有小孩子哪里有科幻的未来,为什么小学生就不能来,不能因为这次科幻大会成为科幻迷,成为未来的大刘先生。有的科幻迷说,我指的是带着最高权限牌子(上面用数字标明有资格去哪个厅)的小孩,他还一个劲的从后面踢我的椅子。我想说,你怎么知道这位小朋友不刚好是发表了特别伟大作品的某位作家呢,你怎么知道他不是现场指挥呢。我去工厂的时候看到安全帽不同的颜色,师傅介绍说不同的颜色有不同的身份。他特意告诉我,这个颜色表明是领导,你千万别戴,因为如果一旦有事故,大家都会等你指挥。言下之意,你这个笨蛋啥也不懂会害死大家也害死自己的。谁能这么胆大而无情地把自己的孩子带个指挥的标志呢,那一定真的就是应该有高权限的人。虽然“仅供员工”的字可能印错了,指挥这种事是不会错的。汉王掠印,韩信不就只能听众吗。理当如此。至于踢椅子这种事,你瞎编的或者我记错的可能性更大。如果你意识到这是现场指挥,他踢你椅子,肯定是你有问题啊。而且,他居然没有坐到台上,这种与民同乐的风度难道不应该赞扬吗。退一万步,即使你瞎猜的都对了,一位指挥之一居然需要拿出自己的牌子才能把至友亲朋送进来,而并非一句话就解决了,这说明现场的保安能做到制度严谨、执行森严。
这位科幻迷和那位小朋友都不知道我的看法,因为我一般潜水不吱声。如果他们知道,可能会质问我,你什么立场,坐在哪个屁股上说话。我是学理工科的,所受的训练要求我 真假排在第一位,是非(善恶)要排在其次。至于我属于哪个团体,里外之类的,并不是学科训练的一部分,甚至要求在以上两点讨论时刻意避免立场。
其实我没有立场,立场对我太不重要了,简直不值得一提。我相当长时间不知道谁邀请了我(我当然知道是哪位编辑老师联系我,但是发出邀请的显然不是她本人,虽然增加了她非常多的工作负担),我相当长时间不知道谁是科幻大会的组织方,主办承办都是谁。这里有哪些利益纠结,甚至阿西莫夫是不是经常骚扰女性,我都不知道,毕竟读小说的时候我不怎么看作者履历,吃鸡蛋的时候也没深究这是哪只鸡的心血。我可以装模作样按电影里演的,双手合十,各路神仙,感谢你们赐予我食物。
说起所属团体,我是东北师范大学科幻协会的会员。当时我已经工作了不少年,在校园里正遇到各社团招新。那位招新的同学告诉我,工作了也可以加入;交了会费以后,就是永久的会员,没有期限。我交了会费,具体数额不记得了,10元,20元,或者30元。但是交了会费,永久会员,这事我不会记错,因为此后这些年我一直在提醒自己——我是东北师大科幻协会的会员呢。
会后,在河流老师的朋友圈里我看到他说,吉林省自2004年开始没有科幻协会。当然这也包括我加入的东北师大科幻协会,那么,是没了。河流老师想强调的重点是,吉林大学正在筹建科幻协会。我被震撼的是,最迟至2004年,我交过钱入过会的那个协会没了,它甚至没有通知我一声。我以为自己身在其中的团体,我以为交了钱可以永久置身于其中的团体,这个团体没了。团体从来没有背叛我,它只是没了。
幸好,科幻迷这个身份不必旁人认证,不必非得加入团体,没有资格审查,不受地域国别和观点的限制。我无知,只知道那么几篇,可能还有很多人看我不顺,但是我就是可以厚着脸皮说——我是科幻迷。
(此系列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