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登高

重阳登高长春连下了两天大雪,东汤仍然还是深秋。在长春去趟单位要单程一个小时,在东汤无论买什么东西,都只有那么几分种的路程--当然,或者买不到,现在我还没有遇到买不到的东西。去买血肠和耳朵的时候,听到顾客跟老板说,"你不知道今天是重阳吗?"我原来也不知道,还问了一句,重阳节是要吃肉么。重阳节,据说要登高。今天我登高了。上午,爬起来吃完饭,穿好护膝护腰,带好相机和登山杖,出发去登高。表面上的理由是某处有山泉水,要打回来煮茶。茶叶是没有的,只带了咖啡;还有一张手绘的极草的地图,后来证明足够清晰,尤其是沿途有不少人拎着壶,还有推着自行车,载着各种容器。跟着走就是了。没几步路就到了。一块大石头,上面红漆的阴文,"神泉"。谁题的字就不知道了,石头也不知道是哪位出钱立的。泉水从一根塑料管里出来,塑料管后面是水呢抹的基座,基座嵌在山里,和我们走的小路只隔一条小溪。打了半壶。不过我们没有先去打水,而是先超过泉水,继续向上走。沿路看到不少小路通往山上,但是都不能走。立着一块牌子,一般地,上面写着"自家果园,禁止入内"。有的是不允许采野菜,有的是完全不准入内,通常声称罚款500元。红漆白牌子,有的漆色已褪,不过内容大致可以想到。看着小路两侧山色绚丽,却不能接近,令人不甘。所以,继续向前,向前。后来到了没有路的地方,这就可以上山了。上山的途中才发现,其实这里估计也是谁家的果园,因为排列非常整齐的种了半山坡的板栗。地上还有剥落的板栗的外皮,像一个个小小的刺猬,散落在草丛里。走几步,喘上一会。上山的时候尚好,下山的时候膝盖尤其吃力。不过,几天的温泉浴还是有效果,比在通化冰瀑布下山时两腿快打不了弯好多了。虽然累,但是登山及远望,心情确实愉悦起来。我端着相机不停地拍照。远山红黄纷呈,一簇一团点染在暗绿的底色上,有的地方还夹杂着亮白色的树枝,不知那是核桃还是白桦。白桦,白杨,核桃,柞树,板栗。安家沟的一棵树下堆满柴禾,树干沉黑树叶落尽,镇上街道两侧的银杏树下正盖着一层厚而软的银杏叶,还有随意扔在路边树下的璞玉。我的相机终于没电。我说,如果有一天,再也看不清这些远山近树,该多么痛苦啊。二猫妈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看得更不清楚了,还是能看到一团团的颜色的。我说,当我戴上硬质隐形眼镜的时候,能非常容易地看到很多细节,那种感觉真是令人高兴啊。其实我想说的,不仅是这些。我小时候听说过一个盲人,大家评价他非常能干,令人敬佩。他经常给别的盲人讲火车是什么样的,蓝天白云绿树青草的样子。他小的时候曾经有短暂的时候是明眼人。我真的难以想像,在以后那些日子里,他如何做到可以忍受生存。在那些明媚的阳光之后,知道此后绝无希望地永远沉在黑暗之中。靠读罗素和康德,解释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是这样,应该如何,还是读SICP,在内心再创造一个世界,还是,摆个小摊,随便堆放上一葫芦,写上"不买勿动",然后坐在那里呆呆地望着街道。--------------------博客会手工同步到以下地址:[http://giftdotyoung.blogspot.com][http://blog.csdn.net/younggift]

宅在东汤镇

宅在东汤镇前天晚上睡前,听到外面稀哩哗啦的雨声,推门到阳台上一看,果然。夜风带雨,湿气扑面而来。远山隐在黑沉沉的夜幕里,在低云下勾勒出隐约的痕迹。当时我想,明天不用上山了。于是,第二天,也就是昨天上午,宅在宾馆里睡觉。不断做梦,各种梦。很多工作交待给我,还有原来说好跟我无关的,需要救场的。到中午终于醒过来。这是少见的现实比梦里要好的时候。下午,走到镇子的尽头,去看那个小学。走近了才看到,是九年一贯制的学校,连幼儿园都含在内。有露天的pingpang球台子,铁制的隔网,四五个台子排成一溜。校内小卖店里没有荧光笔,柜台里很多小食品。比我腰略高的孩子们跑进跑出,我要这个,给我来个那个。脸红扑扑的。还有从乡间小土路上一路跑来的,从闰土线公路上骑着自行车比赛来的,半大的小子和姑娘。我没去教室,折了根棍子逃学去了。苞米杆很适合劈刺和砍杀,被我摞倒了不少。还有核桃树,枝Y的地方特别脆弱,准确的砍下去,应声而断,手感非常好。想起小时候上学的时候,路边很多草尖都这样被我斫断。它们不知道现在可好。还有卖房子的。24小时温泉水的,5000多元一平米。带花园的,顶楼的,通透的,双朝阳的。我在想,如果我留在东汤镇工作,可以做些什么。修计算机?解决一下QQ游戏进不去的问题?替发达地区和国家有钱有闲的人们练练级?也许,什么也做不了。所以还是吃吧。找到镇上唯一的海鲜行。问了老板各种带壳的活物都叫做什么,吃了很多次,但还是记不住。cheng子,蚬子,带钳子的我知道,是螃蟹。为什么有黑的有浅色的呢。黑的是公的,浅色的是母的。我还以为只有看肚皮才能知道呢。我说:老板,公母各来五个。老板说:你干脆都来公吧,这一袋子都给你,便宜点。赶情老板懒得打开袋子。所以,晚餐一直吃到餐厅里再没有别人了。然后我把餐厅的盘子借了回去,上面还装着满满的螃蟹,只吃了一半不到。半夜,从蟹身子,直到大腿,到小腿。盯着电视,王晶在讲因果报应的规律和宅心仁厚的好处,我嘴里非常认真的,把装满肉的盔甲变成空壳,全部。吃得胸口起了不少红色的小点连成一片,痒痒的,所幸并无大碍。明天还可以继续。谈起新闻,湖南还是哪,每天杀一吨的过境候鸟。二猫妈说,真残忍呐,小鸟太可怜了,飞那么远才到那。我说,那你觉得螃蟹可怜不。她说:不可怜,螃蟹的生活条件还是挺好的。是吧。尤其是煮在温泉水里的时候。我的前额已经烫得好像掉皮了。每处有毛病的骨节都开始疼,很舒服的那种疼法。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最后还是买到了荧光笔,晨光专卖店。SICP又多看了一页半,用荧光笔做了标注。想了很多哲学问题,其中也包括,在这样的小镇我生存下去的可能。最后,还查了天气预报,明天可以登山。--------------------博客会手工同步到以下地址:[http://giftdotyoung.blogspot.com][http://blog.csdn.net/younggift]

穿过森林和河流

穿过森林和河流我终于出来疗养了。此前决定的时候,张健和郑蕊问到,老师你啥时候回来。我
说,我不回来了。后来想起跟包师弟讨论过的一个笑话。我说,城市的街道经常
使用其他的城市命名,其实那是为了穿越。你在长春的'北京大街'上,大喝一
声'我要穿越',一下子就到了北京。在北京的天津大街 (不知道是否有这么一条
街),大喝一声'我要穿越',然后就到了天津。包师弟说,这招在德惠就不行了。
因为德惠只有一条街,贯穿整个城市,这条街的名字就叫'德惠'。所以,你只能回到那里,再也无法离开。东汤镇,只有一条街道,名字叫做东汤街。所以,我永远也穿越不了啦。不过,
我宁愿如此。街道上很多慢慢行走的人,他们大都是来泡温泉的游客,老头老太
太居多,花白的头发,颤颤微微的。还有穿着各种冲锋衣的年轻人,三五成群。但是你还是能很容易认出我来。因为只有我抱了一瓶啤酒,走两步喝上一口。从
镇这头走到镇那头,刚好喝完。卫老师说,抓一把瓜子,刚好把镇子走个对穿,
差不多。二猫妈拎着一斤半栗子,那是跟不认识的游客在小摊上拼的,满三斤一
锅,在爆米花机里添上一些水,然后放在煤火上转,风箱吹着火苗子忽忽的。这
些栗子穿过镇子的时候两个人吃掉大半。在这里,可以用吃掉多少东西来度量时
间和路程。不像来时的路,是用里程和车站的名字度量的。不过,那是昨夜,半夜的时候还
听到同车的一些家伙张罗着喝酒,那是午夜12点刚过的时候。今天早晨醒过来的
时候,就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我还没睁开眼睛的时候,人们小声地说着话。一个女声说,凤城快到了。一个男
声数落着她,就你嗓门大。还是那个女声,用耳语的音量又重复了一遍,凤城快
到了。我爬起来,窗外,已不同于昨天的黑夜。静静的河就在车窗外面,阳光从河流的
波纹上反射出来,明亮的光变得一层一层地抖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陡峭却低
矮的山横在眼前,上面涂抹满了暗绿和暗红的色调。车行不止,突然就会在哪个
山坳里看到亮白色的建筑、高塔、管线。那是不知道做什么的工厂,在山丘的衬
托下,就像玩具,像即时战略类游戏里的场景。就这样,我穿过森林,穿过河流。从凤城火车站,坐15元每人的出租车,半个小
时,风驰电掣一般,一路上还听司机小伙讲这里或者那里发生过什么样的车祸,
然后就到了东汤镇。一整天,就是找好吃的,吃好吃的,泡温泉,研究怎么泡温
泉。晚上,街灯昏暗。窝在被子里看碟。对了,我去镇上唯一的联想专卖店买了根
SVGA线,还有音频线,把计算机接在了宾馆的电视上。今天,完成了以前没看完
的《第七封印》,还有新看的一个,《非洲皇后号》。在《第七封印》里,理想主义者救了平民的生命,平民给了理想主义者信仰存在
的理由。他们,和其他的各种人,穿越了森林,迎接了各自的命运。有的人沐浴
在灿烂的阳光下,有的人,在死神的带领下,跳着庄严的舞步。在《非洲皇后号》
里,传教士的老妹妹和一个半掉子船员计划驾着一艘破船去炸掉敌人的军舰。他
们穿越了暴风雨的夜晚、湍急的河流、看不见河道的沼泽。我非常想知道,然后
呢。我们也穿越过很多河流,穿越过很多森林,也许前面还有很多。也许,我们会停
在哪里,比如,停在一个无法穿越到任何别的地方之处,比如,在大海与沙滩之
间。比如,我总以为自己一直停留在1979年,此后的事情,还没有发生,都是遥
远的未来。你呢,你停留在哪里?--------------------博客会手工同步到以下地址:[http://giftdotyoung.blogspot.com][http://blog.csdn.net/younggift]